还好是梦。
    如果幕城真的到他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来，真的在这显得有些逼仄的卧室里，和他共处一室，逼迫他坐某些事情。
    郁嘉不敢想象自己会怕成什么样子。
    那时候不用幕城出手，他自己就会拿着一把枪，把自己给崩掉。
    就在他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时，一张脸忽然从脑海划过。
    那张脸甚至已经有了虚影，带上些许模糊。
    郁嘉恍然一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那个人的脸贴在幕城身上，是因为他们声音有些相似吗？
    郁嘉摇头。
    不，还是不一样的。
    那个人哪里会像幕城这样懒懒散散。
    游戏圈子都知道，幕城玩游戏认真且厉害。
    可他平日里在直播间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并不是一个积极生活的人。
    好似他的生活只要能够得过且过，能够混着日子，就可以了。
    那个人不一样，他会为了想要的一切，默默做无数的努力。
    他永远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并且稳步前行。
    梦中的惊恐已然消失不见。
    郁嘉躺在仍旧昏暗的房间里，眸光中闪过一抹落寞。
    随后他再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郁嘉拿过手机，正准备打开抖音，却又停下。
    伸向抖音的手指慢慢移开。
    郁嘉打开晋江，想看会儿小说，待会儿就起床。
    他平日里明明很喜欢看小说，今天却有些看不下去了。
    磨磨蹭蹭到了7：30。
    手机突然振动。
    郁嘉贝屏幕上跳出来的“妈妈”两个字，吓了一跳。
    原本就无光的眼底，这会儿更是看不到任何光彩，甚至连眉头都微微皱起。
    郁嘉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母亲的声音就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带着她常年特有的急躁和指责。
    “你还没起床吗？你妹妹都已经去学校了，你还在家里睡懒觉，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懒了。”
    郁嘉张了张嘴，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母亲好似也不需要他回答，更不想听到他的争论，只对他说：“赶快开门，我现在在你门口。”
    电话砰一声被挂断。
    郁嘉忙不迭起身给她开门。
    他穿上拖鞋，拉开窗帘，再穿过小小的客厅，走到门前，手握在门把手上，却一点也不想将门打开。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郁嘉想不开门也不行。
    他打开门，母亲拎着一堆菜从门口走进来。
    郁嘉母亲是一个即使上了年纪，却也很美貌的中年女人。
    她的身材也保持得不错。
    可即使美貌，身材也好，也无法遮盖她的年纪。
    并不是因为她脸上有多少皱纹，而是她的眼神，她上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一见到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近五十了。
    母亲目光落在郁嘉身上一瞬，随后环视整间屋子，又开始数落他：“你看看你，一个人住，这家里还是这么乱糟糟的，像个狗窝一样，你也住得下去！”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开始给郁嘉打扫卫生。
    郁嘉的家里算不上太脏。
    他每隔一两天也会打扫卫生，只是他不太喜欢收拾东西，很多书籍，或者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总是杂乱地放在他的出租屋里。
    但这对母亲来说，却是他懒惰，且家里又脏又乱的表现。
    第11章
    郁嘉不知道别人的母亲是什么样的。
    他自己的母亲便是如此，一边帮他干着活，嘴里却总是不停的唠叨着。
    好似她今天只要把这些话说了，郁嘉就能按照她的要求痛改前非，变成一个让她满意的儿子。
    郁嘉不知道母亲满意的标准是什么。
    因为他无论做什么，母亲都会不满意。
    她总会新生出更多的要求，永无止境。
    郁嘉没有和母亲争论，他从来就不擅长和母亲争论。
    他回到卧室换了衣服，出来后，母亲已经给他煮了一碗面。
    但其实，郁嘉并不喜欢吃母亲煮的面，她煮得太软了。
    只是郁嘉不吃，母亲又要叨念他挑食，说自己辛辛苦苦做出这些，郁嘉却不知道珍惜和感恩。
    为了不听到这些话，郁嘉端起那碗面，默默地吃了起来。
    郁嘉母亲也说起了今天过来的重头话：“妈这边认识的人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明天抽时间和那姑娘相个亲去。”
    郁嘉拿着筷子的手愣住，抬头看着母亲。
    母亲并不是在与他商量，而只是在通知他。
    见他看过来，母亲又说：“你张叔叔这个月的工资又被扣了一部分，发不下来，你先借妈3000块钱，等你张叔叔发了工资，妈再还你。”
    “要不是你妹妹又要交补习费了，妈也不会过来找你借钱。”
    郁嘉拿出手机转了3000给母亲。
    母亲收到钱，看着余额里多出的3000，沉默了片刻又问郁嘉：“你现在还在写那种两个男人在一起的小说吗？”
    忍了许久的郁嘉，在这一刻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低，软糯无力得只剩下气声一般，在房间安静且空旷的房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