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对很精致的耳环和手链，一看就很贵的样子。”唐扶枝的脸上露出些许落寞的神情，“但当时因为院长妈妈没钱，所以我让她把手链拿去换钱了只留下了一对耳环。后来等我读高中的时候，学费不够了，又把那对耳环也卖了。”
    九年义务教育的学费只要几百块钱，院长妈妈尚且负担得起，但高中一个学期两三千钱的学费。
    加上她所在的高中是全县最好的一所高中，从高一开始，每年暑假都要补课，一补就是一个月，还要给老师大几百的补课费。
    唐扶枝也想勤工俭学，但她们学校不提供兼职场所，她一个未成年，暑假只工作一个月更是很难找工作。
    唐扶枝敛下眼眸，声音有些低落，“等我长大，赚到钱了，想去把手链赎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手链已经卖给别人了。”
    丰水县不大，但那么多年过去，人来人往的，也已经找不到买手链的买家了。
    陶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她低声喃喃道：“竟然是真的……”
    她是个不喜欢后悔的人，毕竟后悔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毕竟过去无法挽回，而未来可以改变。
    陶然一直坚信，与其后悔纠结，不如展望未来。
    而这短短的一天时间，她已经后悔两次了。
    第一次是在梦里，把身上的饰品塞到小唐扶枝的羽绒服里面的时候。
    第二次是现在。
    ——如果她当时多带一点饰品就好了。
    或许这样，小唐扶枝能过得更好。
    虽然现在时间不早了，但或许是因为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不错的原因，房间里一片寂静，唐扶枝可以清楚听到陶然说的话。
    一时之间，还有些愣怔，“你说什么……”
    陶然抚上小姑娘的长发，敛下眼底的悔意，淡淡开口，“没什么。”
    唐扶枝一把拽住她的纤细的手腕，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直愣愣看着陶然，“我都听见了，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陶然深深看了唐扶枝，眼里的情绪让唐扶枝心脏一跳。
    接着，她就听到了陶然有些喑哑的嗓音，“我梦到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蜷缩在墙角……”
    陶然将梦境里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
    唐扶枝睫羽轻颤，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陶然继续说道：“梦里，我穿着昨天的衣服。”
    陶然昨天穿的什么。
    她想起来了，是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和蓝色牛仔短裤，头上戴着一个铂金的饰品，手腕上是一根精致的收敛，还戴着……一对耳环。
    大姐姐留给她的手链在很小的时候就卖了，她也记不太清手链的款式了，但那对耳环她一直留到了高中。
    平时陶然的一头长发都是披散落下的，那抹银色的耳环也不怎么显眼，现在细细回想，唐扶枝才惊讶发现，陶然昨天的耳环跟她记忆中大姐姐送的耳环一模一样！
    唐扶枝连忙下床，想找一下陶然昨天卸下的耳环，但一晚上的放纵到底还是有影响的，刚下床就感到双腿一软，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了，好在陶然及时扶住了她。
    小姑娘的眼眶微微泛红，手还撑在陶然的胳膊上，无助地看着她，“快，快让我看看那对耳环。”
    陶然把唐扶枝摁回到床上，走到一旁专门的梳妆台，她们昨晚刚入住，梳妆台上很空旷，找什么都不用翻，可陶然还是翻了一下抽屉。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不仅昨天的耳环没了，就连手链和头饰也都没有了。
    陶然回头对上唐扶枝那焦急的眸子，蓦地，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回到床边翻找着床头柜，却只能找到唐扶枝的手机。
    ——她的手机不见了！
    唐扶枝见她空手过来，要不是双腿还软着，都想自己走过去上手，“怎么了？”
    陶然敛了敛眼眸里的情绪，拿起唐扶枝的手机给她自己打了个电话。
    两人的手机都录入了对方的指纹，也都知道对方的密码。
    房间内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响。
    唐扶枝回想起陶然说的梦，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踌躇道：“会不会……留在了那个世界？”
    陶然没有说话，实际上她也是这样猜测的。
    唐扶枝看着白色的大理石地板，视线缓缓向上移动，看到陶然那双笔直的大长腿，跟那个雪天里的大姐姐的身影缓缓重合，最后落在陶然的脸上，唇角扯出一抹弧度，眼眶微微湿润，
    “大姐姐……原来是你……”
    第107章
    十几年前关于那个大姐姐的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了许多, 但这一刻，唐扶枝窝在陶然的怀里，竟然又一次感受到了当时的温暖。
    寒冬后的第一抹温暖。
    陶然搂着唐扶枝, 一想到梦里的情况, 心下一片后怕。
    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那要是她没有做这个梦, 没有去到唐扶枝的世界呢，那是不是她的小姑娘真的会冻死在那个雪天。
    “没事了，你看, 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陶然捧起唐扶枝的脸颊，安慰道。
    其实唐扶枝还是很感谢那个雪天的, 虽然差点冻死在墙角, 但却遇到了大姐姐，被送到了院长妈妈那里。
    那个雪天之前，她每天食不果腹, 活得很艰难，但自从那个雪天之后, 她有了院长妈妈, 可以去学校里面读书, 放学后去捡矿泉水瓶, 跟院长妈妈讲在学校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