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白月光亡妻回来了

首辅的白月光亡妻回来了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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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令窈自认坦坦荡荡,和秦王年幼相识, 也不过是因为当年施父承天子令, 入宫担任诸位皇子的太傅,一来二去, 她自然会比别人多些能与那些皇子公主们打交道的机会。
    到了年纪, 她听从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与谢纵微结成了夫妻。
    施令窈纳闷, 有什么地方戳动了谢纵微一些莫名其妙的点, 让他这么不顾风度。
    也不怕别人听了回去告状。
    施令窈忽地有些忧虑,谢纵微这么容易树敌,该不会遍地是仇家吧?
    大宝和他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别被误伤了。
    她兀自在心里担忧两个孩子的安危,谢纵微垂眸,看着她紧紧扯着自己衣袖的手。
    洁白、柔软。
    像是开在他手腕上的一朵茉莉花。
    天生就该依附着他生存,汲取他的精血长成,与他密不可分,紧密相连。
    他的心仿佛也被茉莉花馥郁的香气浸染,有些醺醺然。
    “阿娘。”
    谢均晏驱马上前,打断了耶娘之间莫名让人觉得脸红的沉默。
    他递了一张手帕过去,天青色的配色,看起来干净又柔软。
    “阿娘,阿耶身上的衣裳还是湿的,您身子弱,别染上了寒气。擦擦吧。”
    施令窈立刻换上一副感动的笑脸:“大宝真乖。”
    见她忙不迭地放开谢纵微的袖子,认认真真地开始擦手,谢均晏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
    谢纵微漠然地看着自己被丢开的衣袖,抬起眉,看向自己的长子。
    “嗯,均晏一直都很懂事。”
    语气平静,那股子阴阳怪气的劲儿却挡不住。
    谢均霆看着浑身湿透,却一点儿也不觉狼狈,反倒仍端着一副矜贵模样的阿耶,想了想,道:“阿耶,要不然你下来骑马吧?风吹一吹,这样说不定衣裳还能干得快些。”
    阿耶身体好,那么多年也没见他咳嗽几声,但阿娘不一样,她很柔弱,需要好好呵护。
    阿娘前不久才得过一场风寒,万一被阿耶传染了寒气,又病倒了怎么办?
    谢均霆的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
    众人俱是一静。
    被兄长投以赞许眼神的谢均霆愈发有底气,催促道:“阿耶,快些下来吧。要我扶你吗?”
    谢纵微唇角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
    他还没有老到需要下马车还要让人扶的年纪。
    这两个好儿子,可真是——
    谢纵微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施令窈拼命憋笑的脸。
    心头的不快像被一阵春风拂过,霎时便不见了。
    是他与她的孩子,是他们共同的精血凝成的骨肉。
    顽劣些……就顽劣些吧。
    为人父,总要有包容的雅量。
    有些人想当爹,都还没机会呢。
    “均晏,去和秦王的人道谢,请他们先回去吧。”
    “我们处理家务事,莫要劳烦人家久等。”
    面对长子时,谢纵微的神情与语气都不由得变得严肃,但在说起后半句话时,他话语中又隐隐流露出一种倨傲。
    家务事。
    他们是夫妻,是均晏均霆的耶娘。
    区区一只老花孔雀,焉能与他相比?
    谢纵微想,他太过在意,反而会让妻子想起那号并不重要的人物,平白给秦王那厮脸面。
    谢均晏微妙地睨了一眼浑身湿透,却一派气定神闲的谢纵微一眼。
    ……也不知道他在暗爽什么。
    难不成阿耶看不出阿娘的抗拒么?
    谢均晏抿了抿唇,少年人清俊的脸庞上流露出几分凝重。
    不过他也分得清轻重缓急,温言谢过秦王卫兵之后,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了。
    他转过身,看见阿娘细白柔软的手搭在阿耶肩上,轻轻推了推——谢均晏曾被那只手温柔地爱抚过许多次,知道她的掌心有多么绵软。
    并不是多么大的力道,谢纵微却觉得半边身子都为之一酥。
    有小勾子潜进皮肉之下,轻轻一扯,他就缴械投降。
    他顿了顿,肩膀微侧,没有再继续挡着她。
    双生子这才得以看到完整的阿娘。
    谢均晏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施令窈,见她一切正常,没有受过委屈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定。
    但他想起阿耶刚刚迥异于从前的样子,依稀有些平静的疯感,又直觉不好。
    阿耶并不愿意放手。
    但阿娘的态度已经明确,她不愿意回到她‘应有’的位置上。
    谢均晏眉头微凝,这世上,他最不愿委屈的人,就是阿娘。
    但要阿耶自退一步,谈何容易。
    父子多年,彼此一个眼神、一个微妙的表情变化,彼此就能大致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谢纵微瞥了一眼心机深沉的长子,又看了一眼跳到马车边上缠着妻子撒娇的小儿子,心又慢慢沉下去。
    看来她们母子三人早就讨论了她今后的安排,彼此之间通过气了。
    很显然,没有将他考虑进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谢纵微的视线落在和儿子亲亲热热搂在一起的妻子身上,眼神里带了些凉意。
    他说过,让她来选。
    施令窈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谢小宝毛茸茸的头,示意他坐好,这才迎上谢纵微平静幽深的视线:“你安排吧,我都可以。”
    有两个孩子陪着她,施令窈自觉底气足,腰板硬,也不怵谢纵微了。
    反正她是不可能乖乖被他一哄一拉,就回谢家,继续守活寡。
    想起从前十天半月都沾不到他衣角的日子,施令窈至今还觉得心头发闷。
    ……为了这事,她有几次还躲起来偷偷哭过,觉得谢纵微是因为她生了孩子,不像从前了,才不肯与她同寝。
    旧时的委屈被施令窈封存在心湖,封在湖面的那层冰并不算多么坚固,有时候她一时情绪波动,那些她讨厌的回忆便会冲破薄薄的冰层,把她裹在茧里,直到透不过气。
    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被在场的几个男人放在心上。
    此时萦绕在她身上的那份低落情绪自然被他们清晰地捕捉到了。
    谢均霆立刻心疼了,握住阿娘柔弱纤细的肩,对着一脸沉郁的阿耶不满道:“阿耶,你不要吓她!”
    阿娘是一朵漂亮柔弱的花,要人仔细呵护,怎么能承受得了阿耶跟万年寒冰一样的性子?
    在说到阿耶给人的压迫感这方面,谢均霆自认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他皮糙肉厚,满不在乎,但阿娘不行。
    她凭什么要受阿耶的气?
    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小儿子,谢纵微沉默了一下:“我,吓她?”
    “均霆,孝顺是好事,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也能讲道理、明是非。好吗?”
    或许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慈爱,谢纵微彬彬有礼地加了一个反问作为结尾,自问在妻子面前,已经十分照顾小儿子的脸面。
    谢均霆气得脸都红了。
    被兄长明里暗里地讥讽多了,谢均霆一下就反应过来,阿耶那句话是在骂他没脑子又爱冲动!
    他委屈地看向阿娘。
    同时也有些心虚。
    要不是他上场打猎之前怕不慎弄脏,或是弄坏了阿娘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将小帕子藏到了枕头底下。又嚷嚷着要去体验一下阿娘泡过的温泉,可能,阿娘没有那么快暴露在阿耶面前。
    谢均霆知道自己没有兄长聪明,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犯蠢,牵连了他最亲最爱的阿娘的时候,心里难受极了。
    从骊山一路骑马奔回汴京的路上,他的脑子和头发一样,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万一阿娘因为这件事,又消失了,怎么办?
    如果她这次再一睁开眼,就是十年后,二十年后……
    他该怎么办?
    谢均霆不敢深思,掌心都濡出一层冷汗。
    施令窈看着谢小宝默不作声,脸色却很难看,以为是少年人被阿耶训斥了,脸上挂不住,一时慈母之心大涨,瞪了一眼谢纵微:“你能不能好好和小宝说话?摆你那副官架子给谁看呢!”
    她冷笑一声:“首辅大人在自家人面前都那么高高在上,要不要我给你也跪下磕个头再回话?”
    怒气冲冲的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快。
    谢纵微沉默,掩下心底那丝无措与无奈。
    她从前,除了和谢拥熙忍不住吵架那一次,鲜少在他面前露出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
    谢纵微并不讨厌她这样,甚至觉得她很可爱。
    妻子这样,很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啄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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