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现在还能下……”
    “准备开始了，勇士们抓好把手，和同伴互相帮助，我们终点见！”
    没有了退出的机会，随着工作人员的一声令下，闸门打开，漂流船从倾斜的山谷上一跃而下，阮冉的尖叫在喉咙里失声，只能用尽全力抓住船上的把手，随着一阵失重的腾空，漂流船重重拍在水面，巨大的波涛从头而降——
    啪！
    阮冉半睁着眼，也不知道脸上糊着的是她的头发还是水草，但她很清楚的意识到一点。
    “我，我眼……”
    水流湍急，声音巨大，温默只能听见阮冉在说什么“眼睛”。
    船在水流中旋转着往下漂，温默腾出一只手护在阮冉的身后，他低下头去看她，问她：“怎么了？眼睛里进东西了？”
    阮冉还是半睁着眼，她说：“不是，是我眼……”
    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坡度的下落，船再次腾空而起——
    “啊！！！”
    溪水再次浇了一头，不过这次倒好了，阮冉的眼睛能全部睁开了。
    终于到了水势较为平缓的地带，一船五人这才有得以喘息的时间。
    经过开头这么一遭，船上积了一半的水，船上的人也无一幸免变成了落汤鸡。
    阮奇笑话完焦俊杰早上刚抓的发型变成了水草，一转头，看到阮冉的脸吓了一跳。
    阮奇：“姐，你……”
    阮冉面无表情，语气平静且快速：“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很吓人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别说出来不然休怪我不顾及姐弟之情把你从船上推下去。”
    阮奇：“……”
    一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点。
    阮冉看似冷静地叹了口气，她闭眼，一把撕下另一只眼睛上还粘着一半的假睫毛，用力地扔进水里。
    但是没扔掉，因为假睫毛顽强地粘在了她手上。
    阮冉脾气彻底上来了，她像是在谋杀假睫毛一样愤怒地将假睫毛撕成了碎片，然后将假睫毛用力地溺死在了水流里。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阮冉回过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微笑着，亲和地对船上四个目瞪口呆的男人报出了一个品牌名，然后说：“以后别让女朋友买这个牌子的假睫毛，质量不好，不防水，用了就会像我这样，呵呵，变成鬼。”
    船上死寂了两秒。
    最了解阮冉的阮奇适时开口，宽慰阮冉道：“姐，你这眼影不错，什么牌子的，真防水，一点都没晕开。”
    阮冉的心情略微好了一点，她的笑容真诚了一分，“真的吗？”
    焦俊杰立刻跟上：“真的真的，姐姐，你这个，这个眼线笔，也不错，眼线也没花，真好看。”
    高长风也说：“还有这个粉底，哇，水这么拍都没弄花，像是牢牢地焊在了你的皮肤上。”
    阮冉有些开心了，她扭过头，看向一脸茫然且苦恼的温默。
    好像上学时被老师一眼相中叫起来回答问题，温默难得的有些紧张，绷直了身子，他在阮冉脸上仔细观察了一遍。
    “还有这个，这个……”
    其他三人跟着紧张，一边在自己脸上比划一边用眼神示意温默。
    男人的默契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极致。
    温默：“口红！口红也不错，一点都没花，还是这么的，鲜艳好看，衬得你像仙女一样，美丽。”
    年纪大一些的就是有经验，说起瞎话来也不紧张，说得好像跟真的似的。
    但好在阮冉被这四个男人的一通瞎话哄好了，也没了想推人下船跟自己同归于尽的心了。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惊心动魄，还未过半程，阮冉已经没有了关注自己形象的心情。
    水流最为湍急的地带，阮冉根本抓不住把手，慌乱之中她只能紧紧薅着旁边两个人的救生衣，但不幸的是，阮奇不知道在哪被甩下了船，阮冉只能眼睁睁看着阮奇被救生员捞起，丢到了另一艘船上。
    “我的弟……”阮冉往后趴在船上，手臂伸向阮奇的方向。
    阮冉悲愤交加，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阮奇，演了一波悲惨壮烈的姐弟情深。
    早就知道这姐弟俩是个什么相处方式的温默抓着阮冉的救生衣将她一把拉回来，语重心长地说：“别你的弟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好好抓着，不然下一个掉下去的就是你。”
    “我掉下去我也拉你做垫背的。”阮冉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地抓紧把手，但好像又觉得这样不安全，于是改抓为温默的救生衣。
    温默笑了下，也没阻止她这同归于尽的动作，只说：“真掉下去了你这样抓着可拖不下我，抱着可能还有点机会。”
    阮冉：“温默，大庭广众的你就开始耍流氓吗？”
    温默：“……”
    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温默正经解释：“我说的是客观事实，以力的作用来看，你在掉落的时候拉着这么一根带子，不仅不能把我拽下去，还反而会把你的手弄伤。”
    阮冉轻眯了下眼。
    眼前的男人浑身湿透，乌黑的发被水打湿，被他撩向脑后，几根不听话的碎发垂落下来，随意地耷拉在眉眼的位置，给他增添了几分浪荡不羁。
    以至于，在说这样一些客观事实的时候，都不那么令人信服，总觉得是调戏小姑娘的借口。
    高长风和焦俊杰已经早于阮奇掉下了船，所以他们的这艘船上，除了阮冉和温默，早已换了一批人。
    一艘船的人紧紧挨着，即便是再压低声音也能听得见彼此的交谈。
    此刻船上的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实则余光在偷偷观察这对俊男靓女。
    在那个英俊的男人带着点调笑的意味说完话后，那个娇俏的女孩愣了几秒，随后毫无顾忌地说了句：“你想我抱你就直说。”
    啧啧啧，小情侣玩漂流还能这么调情。
    被误会为调情的小情侣的阮冉和温默彼此对视着，温默知道，阮冉是又开始不服输了，在这段关系里，她或许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总想在语言上占据上风。
    温默知道，阮冉对自己有误解，所以如果让她讲赢他能令她开心的话，他愿意向她示弱。
    温默张嘴，正欲开口，船速忽然加快，阮冉小声惊呼，立刻抓紧了温默的救生衣。
    船在快速旋转中左右撞击着下滑，阮冉没有支点，被甩得左摇右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甩下船的时候，一只手臂忽然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住。
    “抱紧我。”震耳的水流声中，他沉稳的声音落在耳畔，给了她一剂安定。
    阮冉顾不得其他，抬起手，紧紧地搂住温默的脖子，将头埋入他的颈窝。
    一瞬间，慌乱和害怕消失不在，连那震耳的水流声好像也跟着消失，她唯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唯一能感受的，只有温默的体温，和他紧搂着自己的力度。
    两个人的重量单靠一只抓着把手的手是支撑不住的，混乱之中，温默观察着地势，在船漂流到一处较为宽阔的地带时顺势松开了把手，他一手搂住阮冉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头，和她一起跌落进了水流中。
    他们穿着救生衣，笨拙地拥紧彼此，漂在湍急的水流之中，这一刻谁都没有感觉害怕，只是觉得，就这样漂在水里也挺好的。
    至少，他们可以以此为借口，无所顾忌地拥抱对方。
    这就是一段关系开始前最令人心动的地方——
    暧昧。
    阮冉被温默从水里捞起来，她捋了把头发，终于得以喘息，她就这样环着温默的肩膀，趴在他的肩头，她没退开，温默也没松开她。
    “还好吗？”温默环着她问。
    阮冉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没事，却被温默误解了意思。
    “不好？哪里不好？受伤了吗？”
    温默的语气终于不复平静，反而有些焦急和担心，他想拉开她去看她的脸，阮冉却紧搂着他不放，没让他看到自己。
    她趴在他肩头笑，没笑出声，语气故作娇弱：“哪里都不好。”
    温默再度用力想要拉开阮冉，阮冉犟着，依旧没让他得逞。
    温默无奈地哄着她：“阮冉，让我看看你。”
    “看我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温老师身边到处都是美女，还没看够吗？”
    有些话，就这么无所顾忌地说了出来，阮冉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是被漂流的水灌满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带着情绪的话来。
    但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看到温默选择坐上自己的船的那一刻便开始绷不住，阮冉也不是能藏得住事儿的人，有些事情，她想知道就一定得了解清楚，即便这样会让对方揣测到自己隐藏的心意。
    于是，在阮冉说完这段话后，温默果不其然地安静了几秒。
    岸边的救生员朝他们游来，快速靠近，马上就要来到他们的身边。
    阮冉以为自己不会听到温默的回答了。
    但几乎是同时——
    “是么？谁能有你好看？”
    随性、懒倦、浪荡又调情。
    砰的一下，阮冉觉得自己的心上好像被开了一枪。
    分明是在水里，她却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阮冉被救生员托起，她与温默被迫分开，她想起之前阮奇说落水的人会被随机塞到别人船上，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阮冉一把抓住温默的手，脱口而出：“我不要跟他分开！”
    周围好像安静了有那么一瞬间，等阮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她看见温默已经眼露笑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然后她听见托着她的救生员见怪不怪地说：“放心好了，不会把你和你男朋友分开的。”
    阮冉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第26章
    chapter26 “你的眼神...……
    全程一个多小时的漂流, 好在后半程没有前面那么汹涌，一路有惊无险，阮冉和温默被捞上其他漂流船后安全地漂完了全程。
    只是下来时, 两人都已经全身湿透, 脱下救生衣, 阮冉从终点的小商铺里买了两条浴巾。
    温默站在店外, 正抬手往后捋湿透的黑发，他上身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 浸湿的布料紧贴于他的肌肤，随着他抬手的动作, 布料下起伏的沟壑线条格外显眼。
    阮冉震惊。
    温默居然有腹肌，至少有六块！
    在她的概念里, 当老师的能保持身材苗条匀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每天上课那么辛苦, 哪还会有人有那个精力去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