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小叔叔来到我们本丸。”五虎退抿起嘴巴却也开心地笑着。
    “嗯。”鸣狐轻轻地应了一声，他的小狐狸也开心地眯起眼睛。
    “鸣狐很高兴！”
    “……我是鬼丸国纲，我在梦中看到，鬼将来到你身边。”
    他的话音刚落，就得到了周围隐晦的有些紧张的目光。
    “欢迎你来到本丸，国纲。”一期一振走过去带着温和的笑容欢迎。
    “嗯。”
    鬼丸国纲冷淡的应了一声，就不在言语。
    “虽然粟田口多加一位，但是有点高兴不起来呢。”乱低声嘟囔着，一旁的秋田疑惑的看着他。
    “乱为什么不高兴？”他小声询问的自己的兄弟。
    “秋田你忘啦，国纲先生是斩鬼刀啊——”他一时间没控制好音量，锻刀室里充斥着他激动的回音。
    “是斩鬼刀啊……”
    “斩鬼刀……”
    “斩鬼……”
    乱一副羞愧欲死的模样躲在五虎退和秋田的身后。
    “因为大将是鬼的缘故吧。”药研推了推眼镜化解了乱的尴尬。
    “主君是鬼？”
    一向寡言少语的鬼丸国纲转过头看向药研。
    “是，被恶人杀害不甘的化作怨鬼。”药研藤四郎轻描淡写的说着。
    “看来，不只是恶鬼需要斩杀。”鬼丸握住腰间的本体看向锻刀室窗户外，静静伫立的天守阁。
    “三日月殿。”
    狐之助路过田地一愣随即猛冲过去用，用着和藤原柳如出一辙的无机质目光紧盯着三日月。
    “不要偷懒，我会紧紧盯着您的。”
    “唔，真是狐随主人形呢！”天下最美的刀笑着说道。
    鹤相沉思某件事或是放空发呆时，脸上的神情和飘忽不定的眼眸在一瞬间与藤原格外的神似。
    此刻他正一脸认真严肃的端详着藤原柳塞给他的公文。
    在他身旁藤原柳正和长谷部处理着堆积的文件，虽说本丸已经步入正轨，但每日的锻刀报告，出阵情况，刀剑安排，物资整理，以及本丸的经济情况都需要一一报告整理，等待月末上报或是准备迎接每月突然的检查。
    一张区别于长谷部和藤原柳的报告出现在桌案，鹤相的字铁笔银钩俊秀如竹，而藤原的字则圆圆滚滚的。
    至于长谷部，他的字略有风骨但与鹤相和藤原柳的字相差甚远，想来是长久的作为刀剑缘故。
    藤原柳拾起薄薄的纸看着上面的墨字发出难以言说的感慨。
    【明明是一个人却完全变成了两个模样啊……】
    轻飘飘的心音似流水般掠过，长谷部只抓住几个简短的音节。
    一个？两个模样？
    他暗自思索着猜测，难不成主君和鹤君是一个老师教的字，现在发现原本一样的字体变成两种模样？
    第24章手鞠球
    新锻出来的两把刀被小短刀们带领着去茶室里与本丸的审神者见面。
    搅打好的抹茶由粗粝的茶碗盛放着，被藤原柳随意的拿起轻抿一口
    记忆里苦涩略微回甘的抹茶现如今在唇齿中已被血腥味占据。
    如同她所说的那般，吃与不吃没什么区别，任何食物放到了嘴巴里传来的永远都是血液的味道，好味道只属于回忆与人类的血肉了。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看下鸣狐与鬼丸，他们正跪在榻榻米上神色冷肃的说着初锻语。
    “嗯。”
    藤原柳轻飘飘地应了一声，说道：“藤原，叫我藤原就好。”
    身为付丧神自然而然的就能分辨出审神者的真名，鸣狐与鬼丸国纲预料之外的愣了一下随机恭敬的低下头应声。
    一道细微的闷笑声响起，他们或大胆或隐晦的看向正莞尔一笑的鹤相。
    “鸣狐的刀匠叫藤原国吉，所以粟田口吉光也是藤原，小柳呀——”
    他弯起一双明眸笑意吟吟的看着藤原柳：“看起来你和粟田口派的缘分只多不少呢。”
    “哼。”
    藤原柳似是不愿听这话，把头一扭转过去不看他。
    “一个姓氏而已，更何况我被藤原这一姓害的好苦。”她冷声冷气的说着似是恨也似怨。
    “不如让我随你的姓，姓鹤。”藤原柳顿了顿露出一个奇异表情，似笑非笑似泣非泣。
    “或是姓柳。”
    鹤相定定地看着她，露出一个只属于他们之间心意相通的笑容。
    “是我的错，小柳请喝茶，我自罚一杯。”他干脆利落的认错，接过歌仙递来的茶碗豪放地一饮而尽。
    碧绿的茶汤咽下肚他顿时僵硬在原地，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震惊又担忧的望向藤原柳，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过得是这种日子。
    “这种茶以后还是少喝些吧。”他轻咳着委婉的不能再委婉的开口。
    “为什么？鹤相先生不喜欢抹茶吗？”秋田跑过来在鹤相与藤原之间坐下疑惑的询问。
    “秋田喜欢吗？”
    面对鹤相的询问秋田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好苦，抹茶好苦的。”
    “不知道在秋田心里抹茶是什么味道，在我的嘴里这就和草叶的味道没什么差别。”鹤相伸手捂住了有些发晕的头，一如既往的对秋田露出温和地笑容。
    “哇——”
    乱跑到藤原柳身边坐下看向她，碧色的眼睛扑凌凌的闪着光。
    “我以为主殿是随口说的名字呢，原来是真的姓藤原啊！”他的脸上写满了兴奋与幸福。
    “好耶，粟田口派再加一名。”他正要和秋田举起双手高声呼喊，就被一期一振温柔又严肃的制止。
    “小柳之前没想过这件事吗？”鹤相看着小短刀们打打闹闹他凑到藤原柳身边悄声询问。
    “忘记了。”
    得到的是对方一贯冷淡简短的回答。
    “真是的。”
    歌仙兼定看着毫无顾忌的鹤相与藤原，还有绕着他们跑来跑去地短刀们发出紧张又无奈的叹息。
    “大将向来如此。”药研捻起一个和果子放进嘴里。
    “既不在意真名也不在意礼节。”
    “没办法呢，谁也没办法神隐一位已经逝去的人啊。”
    髭切也加入了他们之间的谈论，他举起茶杯遥遥的向藤原柳致意。
    “喝茶不像喝茶，喝酒不像喝酒。”长谷部咬着牙看着髭切低声说着。
    “诶呀，压切就这么较真，我们的主都不在意呢。”
    髭切软绵绵地说着歪着身子靠在了弟弟膝丸身上。
    藤原柳起身理了理和服衣摆，抬头对看向自己的刀剑们说：“房间被弄乱了，有时间的就过来一起收拾。”
    几乎所有的刀剑都赶到天守阁挤在审神者的寝室里收拾着好似龙卷风刮过的房间。
    五虎退和乱推起一个大大的箱子，并未扣紧的箱门打开从中滚落几个制作的有些简陋的手鞠球。
    红底白鹤的手鞠滚落在鹤相的脚边，他弯腰拾起看向藤原柳。
    “小柳。”他笑着说道，把手鞠球放进她的掌心。
    藤原柳看向手中的小球，身心顺着记忆恍惚了一刹那。
    “那是我十岁时亲手做的手鞠，我曾许过愿望谁捡到它那么我就会嫁给那个人。”她转头看着鹤相抱着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情感开口。
    在藤原注视着对方一瞬间变得讶然的面庞，心口积压的巨石好像轻了一块。
    “哇——”乱抱着黑底绣着彩色烟花的手鞠跑过来。
    “鹤相先生偷跑，我也拿到了手鞠！”
    “我，我也拿到了。”
    小夜捧着绣满秋日景色的手鞠也凑过来。
    “我……我也是。”五虎退一手抱着小老虎一手握着粗略绣着白色小猫的手鞠看着藤原柳。
    鬼丸国纲拿着一个很显然的手鞠制作的失败品走过来，向她伸出递过去。
    “啊……”
    鹤相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声看向藤原。
    她依旧淡漠的看着他们默不作声地接过手鞠放到怀里。
    鹤相眨了眨眼逼迫自己忍住眼中的泪水，他环顾四周正寻找着一个能放下手鞠球们的容器。
    一个很显然是用柳枝现编的花篮递到他眼前，鸣狐无声的看向他肩头的小狐狸眯起眼睛嗓音尖细的开口。
    “呀，快去给主殿吧。”
    “多谢。”
    鹤相露出一个能被称得上温吞的笑容。
    小花篮里盛放着五个小小的手鞠球，像是童年时幻想的一场美梦。
    梦里有美丽强大的神明珍重的收纳着年幼的女孩用血和泪铸就的手鞠球。
    藤原柳看着它们坐在一期一振挪过来暂时当做椅子的箱子上，她没有把刚刚还剩的半句话说出来。
    年幼的姑娘被逼迫做着不喜欢的小球，她含着泪祈求着。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的话，轻聆听我的誓言吧。
    如果有那么一天有人拿到我做的手鞠，无论男女我都愿意嫁他为妻，作为代价他要为我铲除我恨的，我厌烦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