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诱

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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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珧被晋子瑾放开后就生气了。低着头不再理他。
    直到马儿走到一处密林外,可见林中追逐人影纷乱,有一人在马上握着刀抵挡着劈砍戳刺而来的乱刀,刀刃相撞声刺耳。
    他赶马逃跑,不断欲撤离,又再次被追上。
    虞珧看出那是晋兴怀,惊讶地想说什么,晋子瑾抬手轻捂住她的唇瓣,她噤声。
    晋兴怀奋力抵抗,他善战骁勇,尚能抵一时,但更是欲逃。
    晋子瑾握住虞珧的手,将还套在她拇指上的玉韘取下,套回自己拇指上,取弓箭,搭箭拉弓,一箭离弦而出,射穿了晋兴怀马匹的脖颈。带着鲜红血液溅出。  那马啸叫顿止,嘭然倒地。
    晋兴怀也从马上摔了下来。他连滚几下,躲避追杀之人的攻击,立刻起身抵挡。
    虞珧怔然看着,回头看向晋子瑾。他一言未发,只是神色冷漠地看着晋兴怀被围剿。
    晋子瑾赶马靠近了些,看晋兴怀负伤在林中逃跑。他身上带血,踉跄奔逃,狼狈不堪。
    林外是一条河流,晋兴怀想也未想跳入其中。
    晋子瑾赶着马走到河边,看着自己安排的人往河里跳,冷声吩咐,“去下游捞,活要尸首,死也要尸首。”
    “是,殿下。”
    虞珧看着河面,看着听命往河流下游策马追去的黑衣人。
    这竟然都是小瑾安排的。
    那今日林中的狩猎,目的便是在此了吧。
    晋子瑾垂眸看她,不知她所想。他环住她的腰,下颌轻压她肩头,“阿珧,是他该死。”
    虞珧想到自己的伤,神庙前的事历历在目。
    这些都是晋国皇室内的争斗。
    沉默了一会儿,她道:“小瑾会不喜欢做这个太子吗?”
    这样的话在哥哥受伤时,她似乎也问过哥哥。
    但再多的她就想不起来了。
    晋子瑾道:“没有选择,阿珧。”
    虞珧握住他环在她小腹处的手,“我期望你平安。”
    “我会的,我还有心愿没有完成。”
    虞珧想,只要在她面前的依旧是她心中的小瑾。这些不可避免的自我保全之举皆在情理之中。
    他并不单纯,也非仁善。
    是合格的太子。
    她垂下睫羽,听晋子瑾温声在她耳边问她,“既然在外玩得开心,那在外多玩儿一会儿?”
    “嗯。”虞珧应了声。
    晋兴怀的事后,晋子瑾与晋先祈才开始在林中射猎。
    由于晋子瑾准头太好,他放了几只箭就将弓给了虞珧,让她玩儿。
    她的箭术与晋先祈几乎不相上下,将晋先祈的胜负心激了起来。
    “你们南赵,公主也会这些?”
    虞珧从草丛里抓住一对兔耳朵提起被射中的兔子,闻言看向他,“公主怎么了,公主也喜欢玩儿。我是有王兄的人,王兄会教我。”
    她所提便是现今的南赵王虞珩,晋先祈向坐在马上的晋子瑾看去一眼。
    赵晋两国关系可不好。
    虞氏这一对兄妹的父亲,老南赵王是死在与晋国交战之中,被斩首。首级还送到晋国皇宫。
    太子皇兄这感情要是真的,他要怎么处理。
    晋子瑾的目光只是看着明媚充满活力的虞珧。这样的她与在皇宫里时截然不同。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山中玩到太阳西斜,几人下山,晋子瑾与虞珧钻入马车里,车夫将马与车厢拴上。
    打得的猎物在马车后堆在按着轮子的木板上。
    马车中,虞珧沉默地坐着,在车轮蓦然一个猛烈颠簸里,她险些栽倒的身子被晋子瑾搂住。
    他那么自然的就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虞珧趴在他怀中,吓得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落回原处,片刻,她忽然问:“我对你重要吗?”
    “嗯?”晋子瑾微愣,郑重回她:“阿珧你很重要。是方才吓到了?”
    虞珧摇了摇头。她未再多说。
    晋子瑾觉她问得毫无来由,望着她的目光深沉。
    马车回到东宫,猎物送到光禄寺,晋先祈则往太阳殿向晋文偃禀报:晋兴怀在林中不见了踪影。
    东宫的寝屋前,虞珧被晋子瑾握着手,站在他身前。
    他垂眸看着她,抬手,手指拨弄过她耳上的缉珠耳坠,握在指腹间端详。
    阳光下的珍珠熠熠生辉,就像阳光下的她,整个人都清新明媚。
    “我让人送你回去。”他说着,微顿,又问:“阿珧真的不想留在东宫吗?”
    虞珧目光看着他的目光,在其中总是那么多的缱绻。
    “我是你的阿娘,不好留在东宫。”
    晋子瑾收回手掌心扶住她的脸颊,却是欲言又止,无声轻叹,吩咐东福送她去静和宫。
    虞珧进屋换回宫婢的衣裳,回身见晋子瑾站在珠帘外,他似有惆怅。
    她走出内室拂开珠帘,看他一眼,随东福离开。
    无论好的坏的,她觉她如今都已是能接受。
    她曾经锦衣玉食、天真无忧,一朝来到晋国磋磨贬低,折辱屈从。
    身外之物早已看淡。
    她想着,如今她还想求些什么。
    除去为南赵之外,她自己还想求些什么。
    回到故地,再见故人。找回记忆里那些曾经的无忧与美好。
    在晋国也非都是不堪回忆之事。
    有郦芜有章婮,寒露宫里连华、阿东、阿西都给了她心灵的平静。
    最重要的……小瑾,太子。
    虞珧未再想。
    跟着东福到了静和宫,被近春接到静和殿。
    郦芜放在手中的檀木珠串,从蒲团上起身,拉着她进内殿,关心地向她询问到东宫去发生了些什么。
    虞珧告诉她,陪太子出宫打猎。
    郦芜问她,出去玩得可开心。
    她点头。
    久违的畅快,像吐出了胸中沉积多年的郁气。像搁浅的鱼感受到了一阵潮水的润泽。
    有些记起了曾经的她是怎样的她。
    虞珧并未说晋兴怀的事,但她还记得。她问郦芜:“太子殿下可一直是这样的太子殿下?”
    郦芜被她问得笑了起来,轻拍她的手,“阿珧这是什么话。”
    说着,脸上的笑忽又收敛起来,她望着虞珧,沉重而郑重,“阿瑾本该就是这样的阿瑾。但在没有你之前,他不是这样。”
    虞珧神色一些疑惑,“皇后娘娘不觉得奇怪吗?”
    太子殿下不似从前的太子殿下,不奇怪吗?
    “不奇怪啊,有何奇怪的。若非你,我也不是如今的我。阿瑾与我的关系也不会能这样缓和。”
    郦芜抬手,喜爱地抚摸上虞珧的脸颊,笑说:“阿珧是在想些什么呢?他哪里奇怪了,惹你不开心了吗?”
    虞珧顿觉羞涩地偏过头,“没有如此。”
    她只是,不确定他是小瑾还是太子了。
    皇后娘娘觉得他与从前不同,那么他确实是小瑾。
    她从皇后娘娘口中,为何听出她与他之间的暧昧。
    “我这样总去东宫见太子殿下,可是不妥?”
    “哪里有不妥,你多陪陪他,他开朗多了。我与他的关系总归是已不如小时候那般亲近,只能阿珧你代我多去走动。过来与我说说,我才好放心。”
    虞珧看着郦芜,心中感觉有些怪。但皇后娘娘一直待她很好,这种简单的要求也不好拒绝。
    希望只是她想多了。
    虞珧回到寒露宫,进屋就到床边抱起了床上的布娃娃小瑾。
    在床边坐下后,愣神。
    “小瑾还是小瑾,不会是太子殿下的。他不会骗我。”
    第55章
    东宫里直到天黑之后,来了人回禀。晋兴怀找不到了。  他跳入河里于中下游处浮出水面,在一众人的围剿之中还爬上岸,又入林中一路躲藏等到了几名接应。
    与他的接应混战之中,晋兴怀已经不见人影。
    晋子瑾坐在桌边,闻言放下茶盏。
    “看来这种法子总是很难要他的命。知道了,下去吧。”
    “是。”禀报的侍人退下。
    晋子瑾吩咐东福,“注意锦翎宫那里,看他何时回来。”
    “是,殿下。”
    晋子瑾这夜没有早早歇息,就坐在桌边手撑着头,等待消息。
    看着盏中青绿的茶水,他抬手指腹沾了一点,在桌面上画起圈圈。
    水渍干了,就再沾一点继续画圈。
    白日里,阿珧是怎么想得。
    如今的阿珧已经与从前不一样,他不能再轻易猜出她的所思所想。
    她已经恢复得越来越清醒,只是忘掉的记忆依旧未回忆起。依旧将那个破布娃娃当她与父皇的孩子。
    依旧还是将他当那个破布娃娃长大的样子。
    她若是真的都想起来了,全然恢复,她还会喜欢他吗?
    她喜欢如今的他吗。
    东福静静站在一边,看他在桌上画了不可计数的圈,忽然又开始在那个圆圈内画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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