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抱在怀里的小孩却没什么反应，头歪靠在他肩上，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不轻的伤。
    幼稚的脸蛋估摸着似五六岁的样子，脸上灰乎乎的像只花猫，仿佛从火堆里爬出来一样，整洁的衣服上沾着焦黑的痕迹，袖口和裤腿都是破损。
    就连相隔较远的五条悟都闻到了小男孩身上的焦味。
    他趴在地上，猫耳微微颤了颤，勉强从地上爬起。
    还没学会用四只脚驱动的他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前爪在努力的途中不慎打滑，一个刺溜，直接从草丛堆滚到了男孩的视线里。
    五条悟的脸摩擦在地上，磨得他呲牙咧嘴。但幸好有毛遮着，没感觉到痛。
    他控制住身体，让后肢落地，本来开口说些什么，结果一声稚嫩的“喵呜”横空出世，瞬间就闭嘴了。
    他，“… …”
    五条悟再次尝试着扑腾身子，勉强站立后，与一直盯着他的男孩对上了眼。
    男孩锐利的深茶色眼睛扫过来，一眼看到这只摔得四脚朝天的白色小奶猫。
    它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以一种滑稽且狼狈的姿势站起。
    白色小奶猫抖了抖毛，蓝色猫眼里闪过不满，貌似也对自己的出场方式颇有微词。
    它甩着尾巴，扭头装作没事样，观察起眼前情况。
    猫眼对上男孩的眼睛，顺势又转向了他怀中的小孩。
    然而，当它看清那孩子的模样时，那双猫眼顿时鼓得噌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下一秒，整个身体猛地一跃，四爪用力，又犹如炮弹一样弹射而起，朝两人跑来。
    黑发男孩完全没有预料到这只猫会突然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吓得脸色大变，但怀里还抱着小孩的他只能发声喊道：“你别过来。”
    小奶猫充耳不闻，动作迅猛而精准，一路飞扑。
    眼看就要被撞上，男孩避不可避，下意识闭上眼。
    但意料之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
    男孩迟疑地睁眼，低头一看，那只小奶猫正低头嗅着小男孩的手，它的尾巴轻轻摆动，拱着的鼻头使劲探索，最后又抬起头往小男孩身上靠。
    见此场景，男孩眯起眼，忽然捏起小奶猫的脖颈，将它拎起。
    小奶猫扑腾着小身子，尾巴蜷缩在胸腹前，呲着牙在哈气。
    一双蓝色的猫瞳在月下恍如上等的琉璃，澄澈得令人挪不开眼。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猫的眼睛，又思索其怀里的小男孩，看了半晌，确认道：“哦？你们认识？”
    但他也不等小奶猫回答，讲完后就自顾自地将它放在地上，转身拍了拍怀里小男孩的脸，“喂，醒醒啊，我可没有抱男的习惯。”
    却没想到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看到胸口还在起伏的心跳，他都要以为这小孩没命了。
    男孩毫不留情地推开他，自语：“不会真要死了吧？”
    瘦小的小男孩被推到在地，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得宛如一张纸。
    男孩盯着看了一会儿，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不想去管这突如其来的麻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想走。
    谁知，刚要迈出一步，就有个温热的小东西扯着他的脚。
    低头一看，正是那只小奶猫。
    它奋力咬着他的裤腿，小小的身体几乎要被拖得滑行起来，可它仍然拼命地往小男孩方向拽。
    男孩停住脚步，嘴角微微抽搐，语气复杂，“… …喂，你认真的吗？”
    小奶猫不理会他的不耐，爪子死死扣住地面，咬着裤腿的力度更重了些。
    男孩嗤笑一声，瞥了眼毫无动静的小男孩。凌乱的黑发上有烧灼的痕迹，他闭着眼，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机。
    看着看着，男孩忽然就有些犹豫了。
    “啧。”他不爽地咂了咂舌，最终还是弯下腰，单手把那昏迷的小男孩抗上背，顺便也把还咬着他裤腿的小奶猫提溜起来。
    “算了，我可不想明天被人发现这破地方有具尸体，免得暴露我的地址。”
    小奶猫晃了晃，蓝色猫眼瞧着他那没好气的脸，呲着的牙总算松了。
    它尾巴甩动，像是在默默接受被拎着的现实。
    男孩背着小男孩走进树林，头顶的树叶笼盖了月光。五条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周围的环境瞧着十分真实。
    他被拎得上下晃动，气馁地呲牙，肉掌下意识捋毛发。
    舔毛的时候意外发现这具身体上带着项圈，他甚至还扒拉出一个圆形的东西。
    五条悟奋力扭身，想要知道是什么。
    但奈何看不到的他只能七扭八扭的弯曲身体，不安分地动着。
    男孩手指间的力气不由加重了些，“别乱动，不然我把你扔了。”
    五条悟瞬间就不敢动了。
    他还没分清眼前的情况，脖子上也没痛觉，所以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认为是在梦里。直到穿过了一条小路，眼前的视角顿时被打开。
    平坦的地面上坐落着一栋栋盖着瓦片的破旧房屋，稀稀拉拉地横穿在长满杂草的马路旁，屋内的灯光并不多，零星的几处光源在夜色中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能散的烛火。
    夜风吹过毛发时带来轻微的凉意，五条悟不禁打了个抖，透过猫瞳望着这片陌生的地方，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这真的是个梦吗？
    五条悟不敢想，也不清楚，但是背上的毛却诚实地炸起。
    男孩走得很快，他踩过坑坑洼洼的路面，路过几栋房子，来到一处破旧的木屋前。他用脚踢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放下手中的小奶猫，往里走。
    小奶猫被放在地上，四只爪子稳稳落地，它没有立即行动，而是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这间屋子很暗，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放着一盏台灯。两个木制的大型柜子摆在客厅中间，再往里处，还有张铺着棉被的床。
    这就是整个屋子的全貌。
    看起来十分简陋，不像是有人常住的地方。
    小奶猫盯着男孩的动作，见他把背上的小男孩放在床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额头，蹙起眉，“怎么还没动静？”
    木桌的台灯照在小男孩的身上，男孩扯着他身上的衣服，摸着面料道：“白衬衣黑裤子的，这衣服如果买了的话能值点钱吧？”
    “实在不然，，”男孩忽然掐住小男孩的脖子，“死了算了，反正这个地方你也活不久。”
    他手指微微用力，那张小脸瞬间白了几分。
    小奶猫见状，立刻跑了过来，着急地喵呜几声。但还未等它跑过去，小男孩身上骤然发亮。
    凭空冒出数粒颗圆形球体，环绕在小男孩周身，迫使男孩松开了手。
    男孩眼底闪过错愕，紧紧盯着那些光球。
    它们围在小男孩周围，像是有着某种意识一般，缓缓旋转，彼此之间形成某种微妙的引力场，时而靠近，时而扩散，散发着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男孩从地上撑起身体，眼神微沉，“这是什么？”
    他慢慢站起来，右手后掌发出强烈的银白光，霎时间涌现出宛如白布的光条缠绕在男孩周围，他伸手探向了小男孩。
    “异能力，人间失格。”
    第38章
    男孩的手触及光球，一刹那，白光乍起，将所有的一切吞噬其中。
    他猛地挡住眼睛，等待白光散去，那些围绕在小男孩身上的无数圆球却并未消失，依旧锲而不舍地护着小男孩。
    男孩睁眼，乌茶色的瞳孔倒映着那些小型圆球，手掌后撤，银白色的光条仍在环绕，残存的能量隐隐流动。
    他很清楚自己的【人间失格】可以抹除任何异能，可这些光球竟没有任何影响。
    “真有意思。”
    他压下心底的疑惑，视线移向怀里的小男孩。对方依旧昏迷不醒，微弱的呼吸仿佛随时断掉。
    男孩撤下手中的异能，虽然他刚才确实有动杀心，但现在看来，或许还有更好玩的事。
    不等他再思考，一道白影猛地窜到床上。
    “喵呜！”
    小白猫对着他炸毛了，尾巴高高竖起，蓝色猫瞳里透着强烈的警告。
    它仰着头，露出尖尖的小犬牙，像是随时都能扑上。
    男孩看着这只还没他脑袋大小的小白猫沉默了一瞬，忽然勾起嘴角。
    “凶什么？”他一巴掌将它呼开，“你家小主人还没死呢。”
    小白猫被这一下拍得踉跄，差点没站稳，直接气成一个雪团子。
    它愤怒地跳起来，正要往男孩身上扑的时候，男孩却睹着那些圆珠子出了神。
    须臾片刻，他竟直接徒手去碰。
    小白猫登时鼓起猫眼，震惊的同时也在幸灾乐祸，暗自想着等会儿这人肯定会受伤。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男孩手指触碰到环绕的无形罩后，竟然毫无阻碍地穿过它们。
    小白猫彻底愣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