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

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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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渴望
    上西京, 朱衣巷以北,王宅。
    王家嫡系第六房,住在西边起第三个宅院里。虽然家中人丁不旺, 但王六老爷在朝堂领着四品的官职, 庶长子又在御前军中任校尉, 这一府在王家体系中还是颇有地位。
    此刻,王六夫人正匆匆穿过回廊。
    阳光强盛, 树影清晰地投在缦回的走廊中, 早开的榴花烈烈似燃, 缀满眼角余光。
    王六夫人却无心欣赏。
    这位贵妇身着淡蓝上襦、白纱长裙,裙摆上缀着纤细的绿彩纹路, 随着步伐摆动时有如漂浮着水草的水波。
    她还很年轻, 尚且不到三十岁。此时那张娇美的面容被焦灼占据, 令人望之生怜。
    随侍的丫鬟跟在她身侧,同样裙摆蹁跹。
    “阿留如何了?”
    年轻的王六夫人走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前, 抬手想敲, 又放下,只小声去问门口的小厮。
    小厮苦着脸:“郎君还……”
    “还不肯出来?这可都三天了。难不成他还一辈子闭门不出了?”
    小厮瑟缩道:“郎君……郎君今日一整天水米未进,送进去的饮食全给砸了出来。”
    “什么, 阿留绝食了?!”
    王六夫人美目一睁,顾不上许多,伸手去拍门:“阿留,莫要任性!总是不吃饭可怎么行?阿留, 你让阿娘看看你。”
    “走开!”
    王六夫人顿足。她左右看看家仆,伸手一指雕花木门, 怒道:“你们都是死人?要看着郎君饿坏不成?赶紧砸开!”
    “是!”
    木门被矮几堵了,但几人合力, 仍旧轻易将门撞了开。王六夫人急忙走进去,呼道:“我儿!”
    室内窗户紧闭,光线熏熏然。正中摆了个蒲团,一个约莫十三岁的少年穿着精致道袍、拿着拂尘,坐在上头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哪怕母亲进来,他也不看一眼。
    “阿留!”王六夫人吓着了,几乎是冲过去,“你怎样了?”
    少年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阿娘,不要耽误我修仙。”
    王六夫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这话。她又气又伤心,说:“阿留,你莫犯倔!你又没有灵根,修什么仙?修仙又累又寂寞,便让妖仆护着你,你只管逍遥快活一生,有何不好?”
    “不好!”少年露出野山猫一样凶狠的表情,“王玄那个外室子都能修仙,我是嫡子,为什么却不如他?!他现在被谢九郎重用吧?还当上了将军!若我不能成器,阿娘将来如何自处?”
    “王玄……”
    说到那个名字,王夫人娇美的面容也阴沉了一瞬。她勉力笑了笑,虚弱道:“还有你阿兄,横川他……”
    “但阿兄并非阿娘的亲子!”
    平京近百年惯例,嫡子起单字名,庶子用双字,女儿不论。王留之兄王横川是妾所生,与王六夫人并不亲近。
    王六夫人被说得红了眼睛,抱着少年,伤感道:“还是我儿心疼我。可又能如何?没有灵根,便是注定不能修仙。阿娘只愿你快活……”
    “阿娘!”王留却有些不耐地挣脱了母亲温情的怀抱,低声说,“我听说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没有灵根的人拥有灵根?”
    王六夫人瞠目:“什么?你从哪里……”
    “阿娘可知道沈越?”
    “沈越?是沈家那位八郎?听闻他灵根出众,今年入读苍梧书院……”
    王留狠狠摇头,面上露出些许兴奋:“阿娘你不知道,沈越幼时曾经测试过灵根,那时候——他分明也只是个凡人!”
    “这……”
    “父亲也知道。”王留加重语气。
    王六夫人怔怔,几疑自己听错:“老爷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少年稚气的面容,露出一点得意的、还有些残忍的微笑:“阿娘,好阿娘,父亲不肯允我……阿娘帮我求求情,叫父亲帮我找灵根吧?”
    “……找?”
    昏暗的光线中,她的孩子笑得天真又冷酷。
    “阿娘,我没有灵根,别人却有。只要想办法拿过来不就好了?”
    *
    苍梧书院的新学子们,已经开课十天。
    书院里遵守古礼,不用高脚桌椅,只在室内摆放矮几和蒲团。人人都得正坐堂中,听上头的人讲道法、讲修炼、讲天下格局,稍有走神,便会迎来戒尺的严厉一击。
    本以为讲课的会是修士,没想到是凡人。
    但听内容,夫子对修仙界知之甚深,也许备课的人是修士,不过出于某种原因,暂时不想在这满座的新人前露面。
    “……门派之别,首在修士境界高低、实力排名,其次在门中积累和功法。各大仙门的顶级功法通常只传给真传弟子,流出的功法最多只称得上‘二流’。”
    夫子踱来踱去,眯缝的眼睛忽然爆出亮光,紧紧钉在座下一人脸上。
    “沈越,你说,一流仙门和他们各自的功法都是什么?”
    一名年约十八九的少年起身,恭谨一礼。他个头虽然矮了些,却面若冠玉,正是平京里最推崇的秀雅风度。
    沈越不慌不忙答道:
    “当今修仙界呈四方鼎镇之势。海外蓬莱万法宗,以妖修为主,修《上善若水决》。”
    “北方宁州剑宗,修《周天归一剑法》。”
    “西北龙象寺,修《妙法菩提莲华经》。”
    “还有东海北斗仙宗,修……《紫薇决》。但学生听闻,《紫薇决》是供北斗普通弟子修习的不入流功法,并非顶级功法。”
    最后一句,他略迟疑了一下,显出几分不确定。
    夫子却已经很满意,赞赏道:“难为你水木双灵根,还这般用功。北斗仙宗的顶级功法答不上来也属正常,连他们修仙界里都有许多人不曾明了。”
    沈越恭敬道:“望夫子赐教。”
    清瘦的夫子颔首笑道:“《紫薇决》实则就是北斗仙宗的顶级功法。他们全门都修同一功法,并不区分。”
    “这……”
    铺满阳光的室内,一时也铺满了寂静。学子们好奇地看着夫子,但这份好奇也只是一般的、对新知识的好奇,而远远称不上震惊。
    只有乡下来的年轻人微微坐直了身体,神游天外的神情……稍稍收了收。
    夫子也很平静,就像在讲述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
    “《紫薇决》全名应当叫《太乙衍天紫薇决》,这是总的名称。对普通弟子而言,它的确只是普通的心法。但对那些有天赋、心性好的弟子来说,这门功法十分了不起。”
    夫子停了一下,卖了个关子。下面的学子都很懂事,忙齐声说:“请夫子赐教。”
    他满意一笑,才继续道:
    “到修行至第四境无我境,或者天赋极佳的弟子修行到和光境时,《紫薇决》就会自动发生变化,自行推演出最适合个人的功法,有的还能幻化星图、产生厉害的神通。譬如这一次《点星榜》和光第一人……”
    沈越眼睛一亮,接道:“是北斗天枢谢蕴昭,火木相生双灵根,修道四年便和光圆满,战绩也颇丰。”
    夫子点头道:“正是。据说她和光境初阶时便能展开星图,还初步窥得虚实相生之道,不容小觑。北斗一脉积累深厚,门中天才不计其数,像那天生剑心、十年神游的卫枕流,更是修士中的翘楚。”
    “他们……”
    夫子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正是你们的宿敌!”
    满座学子皆一愣。
    夫子神色慨然:
    “自圣人以身殉道,天下便再无饥荒之虞。然数万年来,仙门势大。区区数十万修士,便占据了大多数灵石、草药、法器,却对凡世苦难袖手旁观;亿万生灵生活在大地上,终日为生活庸碌,更要忍受生老病死之苦,却得不到灵草和丹药的帮助。如若我等凡人也有能力守卫家园,何至于被仙门掠夺全部天地精华?”
    沈越还站在位置上,面露沉思。
    “听夫子一言,我似有所悟。”
    夫子抬手一按:“坐下吧。纸上得来终觉浅,日后你们亲身修炼,再与仙门打交道,自然会有更多体悟。”
    乡下来的年轻人坐在最靠边的座位上,微微歪着坐姿,平静地看着上首的夫子。
    “今日便讲授至此,课下……”
    “夫子,可不可以提问哩?”
    乡下来的年轻人高高举起了手。
    那口土里土气的乡音太明显,都无需扭头,便可得知说话者身份。堂中有几名学子互相看看,都窃窃笑起来,目光嘲弄。
    夫子皱了皱眉,却还是说:“许云留,你有何问题?”
    “刚才夫子说修仙界里的人都不知道北斗仙宗修的什么功法哩,何以夫子却知道哩?”谢蕴昭笑眯眯地问,对屋中窃笑置若罔闻。
    夫子打量她两眼,问:“自然是看过记载。你为何有此疑问?”
    他目光闪动,隐有怀疑之色。
    年轻人挠挠头,也不站起来,还换了个坐姿,跟坐不住的皮猴子一样。这个乡下人以小市民特有的、带点狡猾的无礼,说:“那么多修士都不知道的修仙界秘闻,夫子却说得一清二楚,万一是错的,我们也没法印证哩,那可不得问个清楚哩。”
    ——哎,云留你这样很无礼……
    坐在旁边的同窗小声提醒她,神情紧张。
    年轻人却无知无畏,目光炯炯地看着夫子。
    夫子也看着她。
    半晌,清瘦的中年人微笑起来,说:“很好。”
    窃笑忽然一停。
    夫子满脸欣慰:“尔等学子,也当学习许云留这般的质疑精神。圣人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虽然尽心尽力教导你们,但若要在修仙路途上长久走下去,还是得靠你们自己。”
    “许云留,你是四灵根,也很不错。好好修炼,自有前途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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