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爱神与苦艾酒

/爱神/:对峙(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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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胥的话音落下,周幼里发觉自己很难不去注意他的嘴唇。她恍然回想起他在进门以后,滞留在厨房一段时间,特意喝了好些的水。
    原本病成这样,嘴唇应该发干,但他就看起来很润泽。饱满又柔软,因为躺在她怀里,看她的时候略微仰起头,那种索吻的感觉。
    但,怎么可能呢?周幼里想。
    他们是母子啊。
    “别开玩笑。”周幼里这样说。梁胥眨了眨眼睛。
    病恹恹的,垂下眼皮,继续贴上她脖颈之间,把毛茸茸的气息洒在她耳边。
    她觉得自己也被传染,慢慢热了起来,浑身滚烫。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被子被踢开,她把腿搁在他腿上,他因为一只腿被她夹住,身体伸展不开,轻蹙眉头。
    周幼里蹑手蹑脚地起身。
    她觉得好热好热,给他换了个退烧贴,盖好被子,烧了点凉白开,估算吃药的时间。
    下午,有个老师来访,说是看望生病的冯致,因为周幼里睡过推迟了时间。
    她给老师发了新家的地址,洗了个冷水澡出来,把梁胥的房门带上。
    老师进门,“原来冯致搬家了呀?”
    周幼里点头,拿了个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点水,“刚搬进来,只有白开水。”
    老师说:“没事的。”
    她喝了两口水,清嗓子,“冯致生病了,我来看看他。”
    周幼里说:“谢谢老师。”
    老师放下杯子,眼睛往房间的方向扫:“我可以看看他吗?”
    周幼里摸不清楚意思,说:“他高烧,刚刚打完针回来,睡着了。”
    老师不语。
    周幼里看她没有继续讲话,犹豫着站了起来,走到房间里面,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
    灯从门缝里投出一条明亮的光带,照亮小男孩的睡颜。甜美又安静。
    老师这时候才问:“高烧?烧了多少度?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烧?”
    周幼里含糊地说了她去医院量到的体温。
    “这么高啊!”
    周幼里带上房门,重新坐回到客厅里面。
    老师坐上沙发,又问:“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扁桃体发炎了吗?前几天班上另一个小孩也请假,比冯致还瘦——但长得比他要高,气胸。”
    周幼里说:“可能是一些基础病,再加上感冒诱发的吧,他身体一直不太好。营养不良。”
    老师说:“是啊,他真的一直营养不良。”
    “我看您新家环境很好”,她打量房间,看壁画,看吊灯,最后看着周幼里,“比之前要好多了。”
    周幼里说:“是。”
    老师又坐了一会儿。
    她们没有再讲话,所以老师其实坐得不久,只把手里的水喝到一半,起身,“那我先走了。”
    周幼里怔了怔。
    老师已经起身了。
    她跟在后面,跟着老师走到玄关边上,看女人换鞋,自己也拿了钥匙,“我送您回家吧。”
    “这怎么好意思,您还要照顾冯致呢。”
    周幼里说:“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老师看了眼周幼里手里的车钥匙。
    “那就麻烦你了。”
    车上,老师对周幼里说,“我没想到冯致真的病了,也没有带点什么水果。不好意思啊。”
    周幼里从后视镜看车况,开车出库。
    老师说:“之前冯致请过太多次假了。经常上课就出去,有时候一整天都不来,说是要治病,慢性病。”
    她转头去看周幼里,“然后我们联系您也联系不上,因为他成绩不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但班上有同学好几次看到他所谓的住院时间,在学校小卖部后面的居民楼逗留,和人打扑克……有赌博性质的那种。”
    周幼里闻言笑了笑。
    许是她笑出了声音,老师愣了愣,说,“您不觉得严重吗?”
    周幼里收敛表情,“嗯,挺严重的。”
    “他很聪明”,老师说,“希望可以引到正道上,好好学习,考上重点大学。”
    周幼里说,“嗯”。车又往前开了一会儿。
    驶离小区,开到大道上,车速提起,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
    “有次我路过教室,看到冯致坐在座位上,当时是晚自习。有同学传纸条,我一开始以为是传纸条,后来看到纸条扔在冯致身上,扔了两次。我走进教室,大家都假装学习,捡起纸条一看,说冯致爸爸…是黑社会,欠钱跑路…所以他,没有衣服穿,一双白球鞋穿了一个学期。”
    周幼里点头。
    车停在小区门口,老师没有下车,继续说,“我是真的很喜欢冯致这个孩子,他很聪明……”
    周幼里说:“我知道。”
    “所以”,老师抬头,言辞恳切地看着周幼里,“希望您新组建的家庭可以给他一个相对健全的环境,再婚以后……”
    周幼里听她讲完,才反应过来。
    笑了笑。
    “好的。”
    她把老师送下车,“我就不送您进小区了。”
    老师说:“好的,好的,您回去注意安全。”
    周幼里开车回家。
    路上,车载音响播到一首歌,是首非常有名的乡村音乐,valder  fields。
    她想梁胥上学,上小学,被初中生扔纸条。
    不自觉弯了嘴角,笑了一会,用手掩住嘴巴。回到房间的时候还哼着刚刚听到的歌。
    房间和她出门时一个样,没有灯,热气扑面而来,空气浑浊而潮湿。
    周幼里换下鞋子,听到一阵哼声,立刻往梁胥的房间走去。
    她走前没带上梁胥房间的门,推门的时候没有传来突兀的响声,只是把宽阔的灯光照到梁胥的房间里面。
    周幼里立刻看到了他在干什么。
    她僵了一下,身体打了个摆子,转身就要往房门外走。
    背靠床头的梁胥脱下裤子,上衣撩了一半,看到下腹,看到胯骨,看到腿中间动着的手。
    他哼得很轻很轻。
    撩在人脊背上一样。
    周幼里即刻就要往外走。
    但他总能,一直如此的,一句话把她钉在原地。
    少年的音色被病气拖长,带着慵懒的感觉,欲望蓬勃,热烈得像拂面的风。
    无法避免地侵袭过来。
    “我刚刚…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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