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她说，“这回可以回家了。”
    顾念安抬手招了辆出租车，让程莲霜先上，“我还要去个地方，先不回家，你要么去我那里，要么就先回酒店休息，晚上一起吃饭。”
    程莲霜啊了一声，朝她的腿看，“你自己啊，去哪里啊，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顾念安说，“我去找个朋友，她在车祸中也受了点伤，去看看她。”
    听她这么说，程莲霜就点头，“行吧，那你注意安全。”
    顾念安又打了辆车，去了姜棠家里。
    姜棠就在院子里等她，两个小孩都不在家，怪不得她说无聊。
    等顾念安进去，她问，“腿好些了吗？”
    她还记得江之行是给她弄了轮椅的，“我还以为你出门要坐轮椅。”
    顾念安有些无奈，在一旁坐下，“轮椅太麻烦了，其实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姜棠还给她泡了茶，顾念安捧着茶杯，犹豫一会儿就说，“顾念琪有给我打电话求救，她现在人不见了，古月人也不见了。”
    她没说这俩人是为什么不见的，甚至连这俩人身份也没着重介绍。
    但很明显姜棠是听得懂的，她笑了，“你去查了？”
    顾念安想了想才说，“也没查，只是打听了一下。”
    她没有人脉，也没办法查。
    姜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个事情你也早晚会知道，其实没必要瞒着你。”
    她说，“车祸是古月和顾念琪两个人策划的。”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看着顾念安，“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
    顾念安垂着视线，看着手里的杯子，好一会儿后问，“所以那两个人现在在陆先生和阿行手里吗？”
    姜棠点头，“对。”
    顾念安不说话了，看她模样有些纠结。
    姜棠想了想，“你是害怕吗？”
    顾念安一下子抬起头来，她面色不是很好，不过也说了，“有点怕。”
    她倒不是怕那俩人如何，只是，“古家和顾家的人未必好说话，真的闹出什么事儿，我怕不好善后，对他们有影响。”
    姜棠笑了，把杯子捧在掌心中，“闹不出什么事儿。”
    她看向院子外，视线也不知落在了哪里，几秒钟后又补了一句，“放心吧，都是有分寸的人。”
    顾念安知道江之行有分寸，他向来只做有把握的事。
    可她心里还是不安稳，尤其是想起昨天江之行衣服上沾的血渍，感觉一颗心始终吊在半空。
    姜棠看出来了，等了一会儿邀她进屋坐。
    俩人去沙发那边，姜棠提前洗了水果，都摆好了。
    坐下来后，姜棠说，“也不知道你知不知晓我的事情，其实我还有个双胞胎的姐姐。”
    之前顾念琪有跟顾念安说过一些，只不过说的囫囵，重点全在江之行对姜棠的情愫上面。
    她后来也没叫这个真，所以现在姜棠提起，她就含含糊糊的说，“不太清楚。”
    姜棠点头，“也不是什么让人脸上有光的事儿。”
    接着她又叹口气，“本来以为再也不会提的。”
    她转头看向顾念安，挑着重点，把自己跟姜宁的那些纠葛都说了，包括之前那场差点要她命的车祸。
    想了想，她又提了安清，重点说了安清的下场。
    顾念安已经没有表情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摆什么表情才合适。
    姜棠声音始终淡淡的，“有些事情上不得台面，你问我怕么，我也是怕，但你问我后悔么。”
    她摇了摇头，“不后悔。”
    她神色也淡然，“这个世界上好人太少，我不属于那一列，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东西，兴许换成别人，他们会大方原谅，或者寻求更稳妥的解决方式，但我不行，对方不得报应，我心难安。”
    说到这里她笑出声，“我跟你说这些也并非让你学我，只是有些事情，如果你无法理解，但又没办法改变，就试着去忽略。”
    她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
    顾念安倒也不觉得世界美好，她很小就见识过这社会的险恶了。
    她不说话，主要是想起那一次江之行带着她飞了上千公里，去把那男人打进医院的事儿。
    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忐忑实在是多余，她当初仗着江之行的势，也做了类似的事情。
    那个时候只顾着解气，剩下什么都没想，此时倒是畏首畏尾起来，实在是不应该。
    她抬头看姜棠，“我明白了。”
    又在姜棠这里坐了一会儿，江之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说事情处理完了，下午工作不多，就直接回家，问她在哪里。
    顾念安顺是起身，“我也马上回家了，那我们在家里见。”
    挂了电话，她跟姜棠告辞。
    姜棠送她到门口，想了想还是说，“你是个好姑娘，其实今天跟你说这些，总觉得不太应该。”
    “不会。”顾念安回头看他，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我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从姜棠家离开，打车回了家。
    江之行已经在家了，换的是家居服，洗衣机在运行着。
    他靠在沙发上，翘着腿，小猫趴在他的腿上舔着爪子。
    他手摊开搭在身后的沙发背上，整个人懒洋洋的。
    听到了开门声，他转头看过来，笑了笑，“在医院待这么久。”
    顾念安没说话，过去直接坐下，靠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江之行的手放下来正好搭在她肩膀上，顺势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事情都处理完了，就回了。”
    顾念安嗯了一声，脸贴在他胸膛处，“顾念琪和古月在你手里是吗？”
    能明显感觉到江之行一愣，顾念安紧接着又说，“车祸是她们俩策划的对吗？”
    她抬头看江之行，“现在她们俩是什么情况？”
    江之行坐直了身子，叹口气，“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你多想。”
    他倒是没瞒着，直接就说了，“古月不在我手里，在我手里的是顾念琪。”
    至于古月，他砸了一下嘴，“她被陆沉带走了。”
    顾念安问，“顾念琪，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行。”江之行说，“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不会真的把她如何？”
    顾念安盯着他，“那你昨天衣服上怎么带了血？”
    “你果然知道了。”江之行笑了，“不是她的，别人的。”
    顾念安闻言就说，“那你方不方便带我去看看她？”
    江之行有点意外，不过也并没有拒绝，“也行，那就晚一点。”
    这么说好，关于这个话题，两个人就再没提了。
    一直到傍晚，程莲霜过来了，她买了挺多菜，说要下厨。
    顾念安坐在餐桌旁，看着程莲霜在厨房忙活。
    等了会儿程莲霜回头看她，原本正在忙，突然就停了动作。
    顾念安被她整的有点懵，“怎么了？”
    程莲霜等了等才说，“挺恍惚的，你都这么大了，可我们俩好像都没在一起相处过多久。”
    第509章 活该
    顾念安手肘支在餐桌上，托着脸，看着程莲霜，“确实没相处过多久。”
    她神色平淡，“因为也没在一起生活多久，所以挺正常。”
    满打满算，她回到顾家还不到一年，也只在顾家生活了几个月。
    那几个月中俩人也没什么私下的相处，若不是挂着一层母女关系，她们俩也就比陌生人熟悉那么一点点。
    程莲霜被她说的有点难受，赶紧将身子半转过去，抬手用袖子抹了下脸，“是啊，都没在一起生活多久。”
    她缓了口气，“其实我……”
    顾念安站起了身，“我去看看小猫。”
    程莲霜的话一下子打住，她扭过头来看顾念安，眼眶有些泛红。
    顾念安走了几步，犹豫一下又停了，转头看程莲霜，“你没必要总是那么自责，过往种种，其实我都不在意了。”
    又或者说她没在意过。
    她本就不喜欢在别人身上投注期待，尤其又是顾家的人。
    江之行在房间，顾念安抱着小猫进去，见他正在发信息。
    她凑过去想看，江之行看了她一眼，赶紧把手机屏幕朝下扣住，“不给看。”
    “为什么？”顾念安抬眼看他，倒是没怀疑别的，眼里只有奇怪。
    江之行想了想就笑了，“在和小姑娘调情，被你看到岂不是糟了。”
    顾念安一下子瞪了下眼睛，松开了小猫，双手去掐他脖子，做出恶狠狠的表情来，“再说一句我听听。”
    江之行闷声笑，揽着她倒在床上，“我错了，原谅我这一回。”